曹新昊

北宋 定窑黑釉鹧鸪斑“天外飞仙”盌

原标题：2667万元 “天外飞仙”不算贵

　　和2017年一样，2018年的佳士得亚洲艺术周拍卖前夕，大雪纷飞。“瑞雪兆丰年”，也带来了新年拍卖市场的新一轮成长。苏富比“洁蕊堂藏康熙瓷器”专场拍卖，数量多，品种丰富，估价合理，引来众多关注。其中的一件清康熙五彩“叩马阻兵”大棒槌瓶以157.5万美元的高价成交，折合人民币近千万元。

　　3月22日，佳士得呈献的“古韵天成——临宇山人珍藏（三）”，颇为引入瞩目。此重要日本私人珍藏本季迎来第三部分的拍卖，拍品以隽永典雅的宋瓷为主。一件北宋定窑黑釉鹧鸪斑斗笠盌无疑是整个亚洲艺术周的明星。宋定窑以白瓷著称，但也烧造了高质量的黑釉瓷器，称为“黑定”。黑定胎与白瓷胎一样，均为白胎。《格古要论》载：有紫定色紫，有黑定色黑如漆，土俱白，其价高于白定。黑定被誉为“宋瓷中的黑天鹅”，而这只黑釉鹧鸪斑盌也有一个雅致的称号——“天外飞仙”。这件定窑黑釉鹧鸪斑斗笠盌为第6件拍品，在经历多轮竞价后，最终以421.25万美元成交，约合人民币2667万元。

　　一个真正收藏宋瓷的人

　　必须拥有这件杰作

　　低调而神秘的日本关东藏家临宇山人（富田雅孝）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收藏中国陶瓷，至上世纪90年代，尤其是1996年，在认识银座古董商千秋庭之后，他将收藏的焦点集中于宋瓷精品。经过近40年的累积，他的宋瓷收藏几乎涵盖了各大宋瓷窑口，系统之完善，整体水平之高，在宋瓷收藏家中当为少有，可谓洋洋大观。他赞誉“中国宋代瓷器在世界陶瓷史上，无论高雅的造型、釉色及工艺表现均无与伦比。”

　　日本收藏家对宋瓷钟爱有加。日本古陶瓷研究权威小山富士夫在1943年出版的《宋瓷》中，就有一段非常精彩的观点：宋瓷的美在于简洁呈明，清新大气，造型松古挺拔，纹饰洒脱豪放，釉色深邃幽玄。虽然没有唐代陶瓷的磅礴气势，也没有名瓷的华丽美观，但是通观古今中外的陶瓷，再没有比宋瓷，更具崇高品味和明细美感的器物。当今宋瓷的身价在国际范围与日俱增，说到中国陶瓷的精华，理所当然要先谈宋瓷。

　　临宇山人精心珍藏的宋瓷，以纯粹的日本审美品味作为选藏标准，注重传承和出处，被收藏界赞誉为日本最后一个纯粹的经典宋瓷收藏家。在临宇山人的所有藏品中，价值最高、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只北宋定窑黑釉鹧鸪斑斗笠盌，斗笠盌因形似斗笠而得名，亦与宋代点茶斗茶密不可分。此盌黑釉腴润，所饰黄褐斑疏落有致、细短纵向。当临宇山人第一次在日本三得利美术馆的一次展览中见到这件瓷器时，就被深深地吸引，心中不由得发出感叹，“必须拥有这件杰作！”千秋庭主人大岛千秋赞誉这件定窑黑瓷：就像是一只在太空中的飞船，带领着我们进入到深邃的宇宙，无尽的繁星四面八方向我们袭来，盌中的油点就像是流星，先聚在远处，再向我们扑来，又像是要从中间逃出来似的，形状就像一把伞，由小小的一点扩大，简直要把我们吸进去。

　　2002年10月28日，此盌出现在香港佳士得“独具慧眼：万野美术馆藏重要中国艺术”专场拍卖中，成为专场最受瞩目的拍品，令早已垂涎此器的临宇山人激动不已，最终以1239.41万港元竞得这件瓷器，不仅是专场最高价，还打破了当时的黑釉陶瓷世界拍卖纪录，临宇山人最终拥有这件杰作。

　　见证中国陶瓷在日本的

　　传播史与鉴藏史

　　2012年，佳士得为临宇山人举办了其珍藏宋瓷的展览“古韵天成——临宇山人宋瓷珍藏”巡回展，在业界引发巨大反响，其收藏具有典型的日本陶瓷鉴赏趣味，不仅是一部日本陶瓷鉴藏史，也是日本茶道发展史。

　　2015年12月2日，香港佳士得举办了第一场“古韵天成——临宇山人珍藏（一）”，36件拍品，总成交额4862.625万港元，可惜专场估价最高（4000-5000万港元）的南宋哥窑葵口盘意外流拍，令人扼腕。2016年9月15日，纽约亚洲艺术周举办期间，纽约佳士得“古韵天成——临宇山人珍藏（二）”专场中，一件估价150万-250万美元的南宋建窑“油滴天目”茶盌最终以1170万美元成交，刷新了建窑的世界拍卖纪录，被国内的一位藏家竞得。此件建窑茶盌无论烧造技艺，还是保存状态都堪称一流，被瓷器行家誉为“宛若星辰，大美至极”，早在1935年就被认定为“重要美术品”。该专场28件拍品，总成交额1840万美元。

　　继2015、2016年两大专场之后，“古韵天成——临宇山人珍藏（三）”是临宇山人收藏宋瓷的谢幕专场，拍品共42件，领衔的就是北宋定窑黑釉鹧鸪斑斗笠盌，以“估价待询”的形式上拍，拍卖之前，圈内的估价就已逾亿元。该盌传承有序，此前曾为波士顿著名收藏家伯纳德伉俪（Eugene and Ela P. Bernat）旧藏，后又被日本万野美术馆宝藏多年，继而递藏至临宇山人。此盌于1980年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交易市场，在纽约苏富比“Bernat专场拍卖”上拍，当时的成交价就达40万美元。此次成交价为421.25万美元，虽未到达预期，但仍可见此件器皿在藏家心目中的分量。

　　近年来，出现在市场上的很多高价成交的宋瓷，也都源自日本藏家。比如，南宋官窑青釉八方弦纹盘口瓶在香港苏富比2015年春拍以1.1388亿港元成交，该器为日本私人收藏，据说送拍者也是以2.0786亿港元成交的北宋汝窑葵花洗的藏家。坂本五郎藏北宋定窑划花八棱大盌在2014年香港苏富比春拍以1.4684 亿港元成交，刷新当时定窑世界拍卖纪录。南宋官窑粉青釉纸槌瓶2008年在香港苏富比以6752.75万港元，刷新当时南宋瓷器世界拍卖纪录。2016年北京保利上拍的龙泉梅子青摩羯耳盘口瓶传为松平治乡旧藏，成交价1265万元……其中大多数拍场重器都被华人藏家收入囊中。

　　著名陶瓷收藏家、艺术经纪人梁晓新表示，从更高的文化角度来看，临宇山人这场拍卖，其实是一段从遣唐使时代开始的中华文化在日本的传播史与鉴藏史。而众多精品瓷器的回流，也见证了近年来中国艺术品市场的活跃，和藏家对于传统瓷器的珍爱。这件黑釉鹧鸪斑斗笠盌的流转，见证了这段历史。

南宋 建窑“油滴天目”茶盌